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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清水洁待何时

发布时间:2015-06-26 00:00:00    来源:    作者:

 

“五·一”前夕,一场雨后,我陪母亲回老家,老家已是一派农忙景象。幺舅和幺舅娘正在大田里栽秧。那是我们村里最大的一块田,号称“五十挑”。集体生产的年代,大田栽秧是件很闹热的事,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排在田里,一边栽秧,一边嘻嘻哈哈、打打闹闹,没个两三天是栽不满这块田的。我上小学时,也曾利用星期天去这田里栽秧挣工分。包产到户后,这块大田分包给了十多户人家。去年,一陈姓人家几兄弟联合修建一座小洋楼又占用了大半,这大田也就不算大了。

我和母亲来到大田边和幺舅、幺舅娘打过招呼,挽起裤腿打算下田帮着栽秧,幺舅急忙拦住我,他抬起脚对我说:“莫下田,莫下田,你看我这脚杆,全是肥疙瘩,抠烂了都还痒得很。”“水这么脏,是小河里抽上来的呀?”我问。“是啊。昨晚一场雨,也没灌满田,只得从河里抽水。”幺舅说。“现在河水太脏了,上游有个养鸭场,污染重得很,也没得人管!”幺舅娘一边埋头栽秧,一边接过话说。“市里面正开展‘洁净水行动’,肯定会治理的。”我安慰舅娘说。幺舅、幺舅娘一边忙不停地栽秧,一边与我母亲说些家长里短,我一耳朵听着,却渐渐陷入了沉思。

我老家名叫姜家坝,一条小河从坝子旁边穿过,有山有水有平坝,堪称鱼米之乡。在我印象中,即使到了青黄不接的时节,我们家的饭桌上也至少有一顿能见到白米。坝子由大片的田和沙地组成,田又基本分为两级台地,大田地势较高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大兴水利建设,生产大队组织社员群众在二队的地界上修建了提灌站和过水天桥,河水抽上来后,通过天桥和水渠,可自流灌溉几个生产队的田。但一般情况下是五月麦收结束,整干田栽秧或遇干旱时,才抽水放水。本队的社员又出力把东山脚下的一条小河沟扎断,建成一个小堰口蓄水。春天整秧田时,小堰口的水可以自流满足大田以下田块的用水需求。每年到了提灌站抽水的时候,大人们都忙着引水整田,而几个生产队的小孩子们却大多聚集在天桥出水口或某个漏水孔下,光着身子惬意地冲着浪或洗着“淋浴”,互相打闹着,那个疯劲简直赛过逢年过节。可如今,那河水怎堪洗澡?那河水浇灌的庄稼,又怎能让人放心食用?

因整个坝子分两级台地的缘故,提灌站不是直接建在河边上的,而是在天桥脚下向河边挖了一条近百米长的涵沟,河水通过涵沟再由提灌设备提上天桥。由于河沙淤积,每年冬季,生产大队都要组织社员下到涵沟里去淘沙。记得1977年冬天的一个中午,北风呼呼,寒雨纷飞,幺叔在参加淘沙劳动,婆婆做好了午饭,让我送到工地上去。我提着竹篮顶着破竹笠来到涵沟旁,已经有许多小伙伴提着篮子在那儿等着。过了好一会儿,大人们才一个个带着浑身的泥沙从涵沟里爬出来,在北风中打着寒颤,接过孩子们手中的饭菜狼吞虎咽起来。那个情景,我至今记忆犹新。

而今,那提灌站早已废弃,只剩下天桥满身疮痍孤零零地耸立在田地上。那小河堰也被泥沙淤塞满了,根本蓄不了水。乡亲们灌田现在都靠请人抽水。倒也方便,一台小小的柴油机,几根十多二十米长的软管连接上,想灌哪块田都能抽水上去。再也不像集体生产那会儿,一台抽水的柴油机、一根出水的铁管子至少也得两个青壮劳力才能抬得动。

“姐姐、大外侄,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哈!”幺舅热情的邀请声把我从沉思中拉回来。时已近午,母亲和我婉言谢绝了幺舅的盛情,回到老家取了些东西就驱车去了三弟家。

前不久,市里面在西溪河边举行“洁净水”行动启动仪式,我遇到以前的老朋友、县里分管农业的领导,向他讲了我回老家的所见所闻,希望他过问一下河水污染治理和小河堰的清淤问题,他满口答应了。我将这个消息电话告诉了幺舅,幺舅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地夸我。放下电话,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,不知河清水洁待何时。真盼望家乡父母官能给个面子,及时解决乡亲们的所盼所需,尽早还家乡一河清亮亮蓝莹莹的水。如此,则善莫大焉,功莫大焉。